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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害病的魔鬼来到哈尼的家乡惹罗普楚,人和牛马鸡鸭一天一天减少,高能的头人阿波就领着哈尼人不得不搬家了。在搬家的路上实在艰难,男人的脖子上骑着细脚杆的小娃,背上背着又深又大的背箩,手里牵着牛绳马绳,女人怀里抱着吃奶的婴儿,背上背着煮饭的土锅,连阿奶弯弯的背上,阿爷瘦瘦的肩头,也背满扛满了石头样重的东西。
先祖们走过数不清的大山,涉过数不完的大河,走过的路比千年的老藤还弯,踢掉了脚上的十个趾甲,还是没有找着一块好地。个个都走不动了,头人阿波只好叫大家停下来歇气。这时候,从队伍里走出七个小伙子,他们走到头人阿波面前说:“阿波聪莫,嫩牙的麂子跳得过十米宽的大崖,请你派我们去寻找合心的好地吧!”头人阿波点了点头,七个小伙子就脸朝七方走了。
三天以后,七个小伙子当中有六个回到大队休息的地方,一个也没有找着能给哈尼人生儿养女的好地。到第七天,朝南走的小伙子才回来。大家一看,都认不出他来了:身上穿着被染黑了的新衣,前后挂满了雪亮雪亮的银饰,小伙子笑眯眯地对人们说:“阿波阿皮,赶快背起背箩、牵起牛马跟我走吧,最好的地方被我找着了!”
“我顺着山尾朝下走,走了三天三夜,一块平地也没有见着,一股泉水也没有找到,携带的饭团只剩下一个了。把尊敬的天神烟沙骂过三道,也不给哈尼人一个歇脚的地方,然后在大山顶坐下来,想吃掉我的饭团,就回到你们身边。”小伙子喘了口气,又接着说,“这个时候,天上刮起了大黑风,水牛腰杆大的石头都被吹得滚动。我赶紧抱住最粗的大树,不停地对着老天认错,我大声骂自己昏了头,胆敢把大神烟沙咒骂,惹得他来惩罚我,我请发火的大神赶紧停住黑风,否则我的腰杆都要吹断了!”
“大神没有怪我,他连我的话都没有听见。阿波,不是他乱起大风!是大雁,轰隆一声,一只金亮亮的大雁落在我面前。这样大的大雁我做梦也没有见过:身子像蘑菇房一样大,脖子像最粗的万年青树干,一片一面羽毛像一匹棕叶样大,全身都像太阳一样发光……我既害怕,又喜欢。大雁一跋一拐地走了两步,对我说:‘阿尼,我的腿被山峰挂通了个洞,老实疼呢,你肯帮我治吗?’我说:‘我不是高能的莫批,怎么治得好你的伤呢?’它说:‘你拿饭团粘住我的伤口,不要给它淌血就行啦。’我怕它疼得支不住,也顾不得肚子饿,拿饭团紧紧地塞在它大腿的伤洞上,可惜饭团太小了,只够塞一半,红通通的鲜血还是像泉水一样淌出来,大雁疼得闭起眼睛,一蹬倒在地上。‘然谷,你要拿衣裳帮它包起来啊!’衣裳裤子都脱下来包了,可是洞还是塞不住,血还是挡不住哟!这个时候,大雁蹬蹬翅膀,翅膀一扇扇,它就死啦!我急得没有办法,赶紧拔出长刀,从自己腿上砍下一坨肉来,把伤口塞住了。”
“说也怪,刚刚塞好,它的伤口也好了,滑滑的,像没有伤过一样。大雁睁开眼睛,对我说:‘阿尼,你为什么割自己的肉来治我的伤?’我说:‘阿波,我见你疼得死过去才割的。’大雁眼睛里淌出颗眼泪说:‘你真是个好心肠的人。拿饭团塞我的伤口,伤口要十天才会好,拿人肉塞我的伤口,眨眨眼睛就会好了,为了我,你吃了好多苦啊!’它一边说,一边哗啦抖动翅膀,抖出一根羽毛来。‘披在身上吧,阿尼。’我把羽毛披在身上,全身上下都穿上了新衣裳新裤子,大腿上的肉也长好了!它又问:‘阿尼,你一个孤孤单单地来这里做样?’‘来找哈尼人爱在的好地。’‘这里有一百座大山,九十九座都是光山;这里有一百块平地,九十九块都是石头地;这里有一百条河,九十九条都是干河,好山好水好地的去处只有一处,阿尼,我领你去吧!’我听见它说,扎实喜欢啰。大雁张开翅膀飞到天上,我紧紧地尾着它,像小牛尾着母牛那样走了。我们翻过九十九座光山,走过九十九块石头地,涉过九十九条干河,来到一座大山上。我听见大雁在头上,嘎嘎地叫了两声说:‘阿尼,世上再找不着像哈尼这样好心的人了。记住,前面这块好地是我的家乡,我把它让给你们了!’说完,它扇扇翅膀,突然起了狂风,天空中‘嗦嚓’亮起两道闪电。我看看,大雁头朝下,‘哗’地向山下扎去,‘轰隆’的一声,它变成一个宽宽的大坝子!”
“等到走到山下一看,只见一条又宽又大的清水河哗哗哗地淌下来,淌着淌着,分成了两股,一股绕在这边山脚,一股绕在那边山脚,中间是一片又宽展、又平坦、又肥又松的大平坝。阿波哦,上头那条天水就是大雁的头和脖子,分开两边的大水就是大雁张开的翅膀,中间的大坝子就是大雁的身子,大雁为了哈尼人,把自己变成好地方给我们在了!”
为了纪念大雁,头人阿波把这个地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,这就是个个哈尼都知道的有名的“诺玛阿美”,是哈尼永远也忘不了大雁恩情的好地方。
头人阿波带领哈尼人渡过了大浪波涛的诺玛河,走上了平平的诺玛平坝,从此哈尼先祖就在这块土地上建立新的家园。
诺玛阿美真是神赐的好地:宽平的坝子上,青草长得像小树样高壮,大群的马鹿鹿子天天来和哈尼的牛羊做伴,叽叽嘎嘎的竹鸡和野鸡时时来和哈尼的鸡鸭合群,肥肥的土地上开满彩霞一样的野花。哈尼祖先在诺玛山上安下了神圣的基石,在诺玛坝子里盖起了三层的蘑菇房,开出了一块块大田,种上了谷子和玉麦。哈尼的哈吧里这样唱:好在的诺玛阿美哦,像挂在梁上的腊肉一样肥。一蓬红米收得九碗,一蓬芋头挖得九背。母马一胎生两匹小马,母羊一胎生一双小羊。阿妈生下的双胞小娃,一边一个从座在阿妈手上……
讲 述:朱小和
搜集整理:史军超
搜 集 地:元阳县
摘录《哈尼族神话传说集成》,中国民间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
图片来源: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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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录《哈尼族神话传说集成》 编辑:取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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